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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“你就因此事与我怄气么……”

    “这是原则问题，价值观问题，你不懂……”

    他的确没听懂她沉睡前的这句咕哝。

    次日，日上三竿，青桐才醒来。她睁开眼想要爬起来，忽然察觉到桌旁坐着一个人。虽然她在前些日子习惯了与孟九思共乘一辆马车，早晚都面对着他，但是一早醒来在属于自己的房间看见别人，她还是很不自在。

    她想也不想，脱口而出道：“你怎么在这里？”

    “我为何不能在这里？”孟九思轻啜一口热茶，语态从容道。

    “我昨晚就……就那么睡着了？”

    孟九思一扬眉道：“你以为呢？”

    “那……那你……”青桐脸上一红，不知该说什么。青桐自认为不是矫情之人，可是面对他，她终究还是做不到平静如水冷漠如冰，他曾是她心仪之人啊，或许现在仍是，只是在寻芳馆那晚告别他后，她总是不愿意去正视她对他未了的余情。

    自那日在临安面馆见到他，这一路上，她似乎常常能感觉到，他对她也是如此，她想，他应是也还未放下她，他对她也许还是有情的。但，理智告诉她，这感觉更可能是错觉，是她一厢情愿的错觉。

    青桐忽然痛恨起这样的自己，不够果决，不够潇洒，不够豁达。她狠了狠心，她该戒掉对他的不舍，对他的好感，对他的幻想，此时不戒，更待何时！

    孟九思好心地告诉她：“唐叔苏彦和冯绣一早就起程去颍州了，我去了趟济世堂，跟他们说你今日身体不适，需在客栈静养。回来之后就到这里等你醒来，直到现在。”

    青桐闭了闭眼，调整情绪，应了声：“哦……”既然决定戒掉对他的留恋，那就克制住自己想要与他交流的欲望，不要拖泥带水，她干脆埋进被子装睡。

    孟九思见她此时无精打采，与醒来时的神色全然不同，便走到床前，探了探她的额头，说道：“腰上还疼吗？”

    “比昨晚好多了。”

    “那怎么不起来？”

    “还想睡觉。”

    “莫不是有什么地方不舒服？”

    见青桐久久不理会他，孟九思扯了扯被子，捧着她的脸朝向自己，问：“青桐，怎么了，可是还有哪儿不舒服？”

    青桐仰面躺着，望着他关切的神色，方才心中暗自作出的“戒毒”决定瞬间被击碎，她忽然哽咽着说道：“心里不舒服。”

    孟九思疑惑地看着她。

    泪水毫无预期地涌出，止不住地沿着双颊流向耳际，她呜咽道：“我跟你非亲非故，你为何还如此费心照顾我？”

    孟九思擦了擦她的泪，好笑道：“就因为这个，心里就不舒服了？”

    “不只是因为这个，是因为所有，自我们认识的那天起，所有的一切。”

    孟九思一怔，放在她脸颊上的双手倏而顿住。

    她侧过头，将脸重又埋入被中，道：“你接近我明明另有目的，千万别假戏真做了才是。”

    这话伤人伤己，她不敢看他。

    孟九思一把扯开被子，逼视着她，青桐又抢过被子蒙上脸，二人你来我往，青桐抢不过他，她固执地扭过头去不看他。

    他问道：“你为何不愿看我？”

    “我害怕。”

    “你在害怕什么？”

    “害怕自己将你做的假戏当成了真。”

    孟九思轻叹一声，几不可闻，他轻轻扶起她，将她揽入怀中，下颌抵住她的头，“你为何偏要将我做的这些都当成假戏？”他忽然觉得这个女子很没有良心。

    “因为即便是真的，也改变不了你暗查我利用我的事实。我宁可相信这些是假戏。”她靠在他怀里坦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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